江湖群英:第二十八節—馴鳥之人

且說秦小倩被鬍鬚漢打救,此人正是馴鳥人雷熙。

正如葉舒霆打探到的一樣,雷熙是個傳奇人物,他本是貴冑出身,南疆候爺雷成統的兒子,可惜是個私生子。雷熙因遭家族中人排斥,將他送給亡母的一名窮親戚何姑姑撫養,何姑姑的丈夫是苗族人,後來她隨夫回到苗族山區定居,雷熙十二歲那年就從苗族異人中學會武功及馴鳥之術。又在十五歳那年當上貴州巡撫高守中的侍衛。

雷熙樣貌十分英俊,身材高大,他被巡撫的女兒高婉君看中,但高守中嫌他出身低微,没選他為婿,不過很快他被花苗族族長看中,將長女胡錦山許配給他。

可惜夫妻兩人都是烈性子,經常為小事爭吵,尤其是高巡撫的女兒經常送禮給他借機親近雷熙,胡錦山多次要求丈夫辭了院衛之職回花苗族做防守工作,雷熙因面子問題不想倚仗岳父而得到職位,兩夫妻因此心中存有芥蒂,在他們兒子雷旭十歳時雙方同意和離,由於花苗族族長甚為喜愛這個外孫子,故兒子歸胡錦山撫養。雷熙也隻身來了京城,憑着馴鳥術在鳯鳴山莊當上馴鳥師。

半年多前雷熙的父親和長兄不幸在南疆討賊戰歿,雷家本來家大業大,族人眾多,可雷成統一房人子嗣單薄,雷煕只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幼妹,雷太夫人方才想起雷熙這個孫子來,四處訪尋他下落,終在鳯鳴山莊找到了他,雷熙因而回復貴冑之身。

由於他不是雷成統嫡子,不能封世子,但也能封為郡王。碰巧胡錦山携子到來,雷熙決定離開鳯鳴山莊,入住雷家這間祖業莊子「長青園」,先行安置好妻兒,再到處訪尋大夫治理他兒子的厭食症。

秦小倩剛才避開了趙星河的脅逼,很快隨着鬍鬚漢到了一處院落,院落佔地很大,四周種有很多竹樹和楓樹,外面看來並不太顯眼,進了去,環境清幽,樸實無華的院落打掃得一塵不染,十分安靜。

秦小倩仍未從剛才發生的事中回過神來,被鬍子大叔提了來這裡,雙脚尚有點發軟,正想開口問大叔高姓大名,見鬍子大叔甩掉破草帽,一手將黏在臉上的鬍子拿掉,竟然是個相貎不凡的英俊中年人。

秦小倩驚訝萬分,好端端的怎會扮邋遢鬍鬚漢﹖聴得他朝內院揚聲道:「錦山快出來﹗我給兒子送個伴兒來了﹗」

徐瑩內心更是吃驚,什麼伴兒﹖莫要剛離開虎穴,又進入狼窟﹖越想越心驚,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。

没多久,一名身穿紫衣,美艷嫵媚的中年女子走了出來,朝秦小倩上下打量一番,劈頭一句便問:「會做飯嗎﹖」

秦小倩不明所以,緊張的點了點頭:「會一點點….」

紫衣婦笑道:「會煮就好﹗旭兒他很挑食﹗」她眯了一下眸子緩緩靠近秦小倩,挑了一下她的下巴,點了點頭道:「漂亮乖巧,不錯﹗不錯﹗」

「漂亮乖巧,不錯不錯﹗漂亮乖巧,不錯不錯﹗…」秦小倩被一陣聒噪的聲音所驚嚇,抬眼張望,發覺珙桐樹上停有兩隻八哥鳥,正在學人語說話。

「閉咀﹗」男子喝了一聲,兩隻八哥鳥即時住口。

秦小倩只覺得這裡處處透着詭異,她一刻都不想逗留,她只想回家﹗

男子似知她所想,說道:「小倩姑娘是吧﹖你不用害怕,這裡很安全。明日我會派人通知你爹秦沐,告知他你一切安然無恙。府衙和趙文華一家亦不會追查到這裡來。」

「大叔你怎麼知道我的來歷﹖你打探過我….」秦小倩心下吃驚,怎麼人人都在打她主意﹖她的底全都讓人知道了。

紫衣婦也不隱瞞,坦然道:「没辦法呀,旭兒不太肯吃東西,廚娘做的菜不對他胃口,已先後換了多人,没見絲毫改善,見他日漸消瘦,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﹗打聴到你爹是頂級御廚,但我們總不能擄你父親來這裡,幸好知道你也煮得一手好菜,所以才請了你來。」

秦小倩心想,怎算是「請」﹖是「擄來」就差不多吧﹗但這不是病急亂投醫嗎,吃不下飯找大夫啊,找我來做什麼﹖

其實雷旭自幼身體强壯,甚少得病,但兩年前花苗族人和布衣苗族人起了紛爭,在鬥爭期間,雷旭就開始生病,面黃肌瘦,半年前更開始心智變差,對吃食厭倦。胡錦山懷疑兒子中了蠱毒,苗族人很多都懂用蠱,她自己也會用,可無論她費盡多少心思都無法找出兒子身上的蠱,於是四出找尋大夫治療,却不見成效,眼見兒子身體越來越差,人也越來越瘦,知道京城名醫多,迫不得已,告別父親,帶着兒子長途跋涉由貴州來到京城找前夫雷熙求助。

雷熙也找過不少有名氣的大夫,都無法醫治,他看着兒子一天一天消瘦,一天一天衰弱,日漸失去活力,心智也變得像三、四歳小朋友一樣,讓他非常心痛,在苦無良策下迫不得意才動了秦沐御廚家人的腦筋。

秦小倩聴着他們夫妻二人說出前因後果,沉默了一會,壯着膽子問:「那他平時喜歡吃什麼東西﹖我….我指他未病之前。」

胡錦山知道秦小倩心善,急不及待將兒子喜歡的美食一一數出:「旭兒以前喜歡吃烤鴨、糕粑稀飯、芋子粑、竹筒魚、核桃棗糕、雲片糕….」數了一大堆,又說:「旭兒特別喜歡吃鴨子,可現在任何美食放在他面前他都愛理不理﹗」

雷熙接口道:「我昨天捉了兩隻野鴨,秦姑娘你可會煮這些鴨子﹖」

秦小倩平時腦子不算太靈光,但一說到美食,她就非常伶俐,腦子迅即靈活起來。她看了一眼庭園中那一大片竹林,茅茹竹、大毛竹都十分粗壯,說道:「“竹筒鴨子”不知他喜不喜歡﹖」接着解釋:「我會將鴨肉做成小丸子,不會太肥膩。雷大叔可以叫人斬一根竹下來嗎﹖」

「這個容易﹗」雷熙話剛說完一個飛身過去,朝粗竹運掌一劈,一根碗口粗的大毛竹應聲而斷,問秦小倩:「這根竹可以﹖」

「可以﹗可以﹗不過…要…要切成一段段….但…但切口要齊整的。」秦小倩已被雷熙的舉動嚇了一大跳,說話頓時不太流利,心想哪有人這麼粗暴,這根粗竹子一掌就擘斷,這人太厲害了,千萬不要得罪他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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